仙林美食辞典
王心钇 文学院
“民以食为天”。在仙林念书的人,即使再用功,再忙碌,再活跃的,甚至是无趣如我的人,日常话题总也绕不开“食”这个字。
“食”,就是吃,也可以做名词讲,加上一二个词缀,变成“主食”、“零食”、“轻食”之类,就变得具体而且无处不在起来。一个宿舍之间,比较相熟的朋友,不说“我去吃饭了”,而说“我去觅个食”,立刻给这道每天都要完成的程序添上了几分陌生而俏皮的味道。
在仙林,“食”这个词还特指食堂,又根据食堂方位的不同,划分为“四五六食”、“九食”、“十食”、“十一食”。“四食”,就是“学生第四食堂”的意思。教工食堂另算,通常也不称为“某食”而称“教工一”、“教工二”,好像格外强调它与学生食堂的不同似的。其实除了碗筷上印的小字,教工食堂与其他食堂没什么不同。
我曾在十食看到鬓发斑白的几位教授边吃边聊;在他们身后,一个男生小心翼翼地把篮球揣在怀里,过了一会,想想还是用一只脚踩在座位底下比较舒服,正好可以把脸凑过去和同桌的朋友和看一场比赛直播;篮球轱辘辘悄悄滚到过道的另一边去,那里一位阿婆正笑眯眯地侧身坐着,看小孙女把小胳膊贴在玻璃窗上玩。阳光从那里照进来,被栏杆拆碎了,正好有一小束照在我的烤肉饭上,像溏心蛋黄在流动。教工食堂的屋顶比较高,窗户和用餐区也隔的远,反而没有这种意趣。
仙林校区的人不说“吃某食”,而是说“去某食”。“中午想吃什么?”“不如去四食吧。”“去某食”,其实是“去某某食堂吃饭吧”的简称,“食”字在这里仿佛有了双关之趣。
刚入学的时候,“去某食”三个字往往说的很轻快,好像一场探险。食堂在这个时候仅仅与脑海中一个大致的位置相联。上午第四节课,下午第八节课的最后十几分钟,心思差不多已经飘到了窗外,沿着一条模模糊糊的道路从仙二(仙林人的词汇。与“仙一”相对,分别代指两座教学楼);三楼飞奔下来,绕过半个操场,一脚踏上电梯,长舒了一口气似的站定,是去六食;在电梯平台上拐个弯,到小店里买个冰淇淋后再不紧不慢地去掀门帘,是去五食;沿着阶梯往下走到地下一层,是去四食;径直往宿舍的方向走,只是在一个常年飘着梧桐叶的路口拐弯,是去九食;至于十食,则是每逢周五下午下了课才有闲情绕过图书馆犒劳自己的地方。“去某食”只让人回想起道路,进了食堂后的事情统统不管。用餐高峰期,即使是最宽敞的四食和五食也挤满了人,伴着炒菜师傅的吆喝声,纷纷嚷嚷颇令人有种目迷五色的感觉,在那时的我们看来,每一个食堂都充斥着无穷的选择所带来的神秘感。
年级上去了,就不再带着惊喜说“我们去某食吧!”而只说一句“要不,去某食?”当每个食堂的菜谱都被研究了个干净,去哪个食堂就不再是需要考虑周详的问题,而仅仅是一种简单的机械重复。不过,到了早晚课的最后几分钟,相熟的人还是会互相问一声:“今天吃啥?”这时候,在我脑海中浮现的已经不再是那一条条道路,而是固定菜谱的简单对应:四食-蔬菜汤和千叶豆腐,五食-宫保鸡丁和青菜,六食-川味面片,等等等等。想想还是去四食来得便易。于是拿起手机回了一句:“要不就四食吧。”
对面沉寂了片刻,手机就搁在桌面的边沿上直到锁屏。忽然屏幕又亮起来:“可是,我有点想去五食诶......”
在等待回复的那几分钟里,大一时挑选食堂的那种不确定的,随时准备坚持或妥协的新奇劲儿好像回忆似的闪了闪。于是贫乏感被消解殆尽,我又开始期待下课铃的到来。“去某食”重又成了件变换无穷的新鲜事情。
在仙林,“食”在指食堂的时候,含义是很广泛的,不仅指食堂所在地,高高低低的那几座楼,也包含食堂周围相当范围的一片空间。仙林人在形容这些区域的时候,往往是从食堂出发的。“四五六食前”,是指体育馆到四五六食堂之间的一段距离,甚至包含一条小马路;“把海报贴到十食那里”,是指把海报贴在是十食堂到第十三、十四栋学生公寓附近,便于住在那里的学生也能看见;对一个人说“今天我可能要去十一食了”,他/她一定会惊讶地对你说:“真远呀!你是正好有什么事情要去哪里吗?”凡此种种,对甫至仙林的人来说不免有点匪夷所思,对仙林人自己则倍感亲切,好像这些食堂也会认识人,与它相熟了,便自来亲人。
我在仙林与五食、九食最熟,与其他食堂则生分些。偶尔走进这些生分的食堂,不独对窗口的菜色,碗筷的摆放位置都不甚熟悉,对那一排排的桌椅有时居然也会感到彼此充满警惕似的,只得胡乱指了几个菜,匆匆忙忙地吃完就溜之大吉。与五食、九食相熟,主要是因为羊肉面。
羊肉面,顾名思义,就是以羊肉为辅的一种面食,在仙林有羊肉拌面和羊肉汤面两种。
羊肉性热,羊肉面在地理来源上似乎是西北吃法,江南本地的面食极少用这样的浇头。作为面浇头,羊肉是“硬菜”,可以与之较劲儿的似乎只有结结实实的一块大排,如同无锡面食里常年据冕的堆成塔状的脆鳝,杭州片儿川里一筷子下去捞起的大把肉丝和鱼片。不过大排易腻,脆鳝过甜,片儿川汤咸,在吃法上自然是各有各的好处,难以分个高下,若是单论简单爽利这一点,仙林各食的面点里还是以羊肉面为先。
羊肉面首推九食附近的清真食堂。片得薄薄的羊肉连汤舀进碗里,羊肉浸润了汤水,不至于变得干巴巴的皱成一团,浇在清水煮后单独放凉的面条上。面条比本地细面来得粗些,口感也更韧。我家乡好吃龙须面,讲究的是面条细如发丝,下筷子拧不起来的那种韧性,羊肉面的韧则是另外一种,每一根面条都能完整地吸溜到嘴里,三四根便是一大口,可以绕在筷子上卷成小小的纺锤形。若是贪鲜,把一股面条全塞进嘴里,恐怕就要像孙猴子倒腾热枣糕一样面红耳赤,烫得直跺脚了。
五食的羊肉面,由于羊肉是干切,口味略次之。其他食堂则更次之。
大三下,考完最后一门专业课的那天上午,十点多钟我就走进了食堂。食堂里安安静静的,空无一人,窗玻璃的角落还些微可见早上没有化尽的霜。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个人吃羊肉面。我很慢很慢地咀嚼着,好像试图通过一份食物回到初至仙林的那段时光,好像食堂是一个保存和延缓时间的神圣场域。我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桌椅让我感到陌生,如同第一次在食堂用餐时挤挤挨挨的人群和满当当的座位让我感到惶恐一样。然而,再俯首向面前的这小片桌面,视线被食物占据的时候,这种不安的情绪就被挡在桌面外边。一张张桌子把食堂内部的空间割裂开来,却又不完全隔绝,人于是得以在这喧嚣的食堂中心享有一小片独立的空间,如同独享一份美食。然而这种对桌面的占有又是若即若离的,偶尔抬头,也许正好能对上另一个享用羊肉面的人,二人相视一笑。在这个人皆孤独而相异的现代世界,唯有“食”让人又彼此相似。
食堂和仙林其他的“食”一样,分散在校园的各个地方,用官方一点的说法是各个“组团”。然而,对于大部分地理感不强的人来说,在仙林待了几年,和各个“食”都混得很熟了,可能仍然分不清各个组团的方位。对于这些人而言,仙林校园的地图竟是由这几个“食”串联起来的。
吃食堂吃得食堂都成了地标,在仙林这并不是老饕的专属。四五六食门前,时常有院系或社团张挂活动海报,巨幅的彩喷从五食门前的小平台上“哗啦”一声放下,让人心中骤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感,好像在给一面匾额揭幕似的。当然,把海报张挂在食堂门口和打着吃饭的名头特地过来看一眼活动信息的人们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食堂和海报的确也做了彼此的亮眼招牌。就像古时的私塾,医堂,宗祠,庙宇,在仙林大大小小的“食”所统摄的区域,食堂以它自身形成的符号所包含的巨大魔力,无声无息地影响着踏入其中的每一个人。
某种程度上说,四五六食之于仙林,如同旧书店群之于鼓楼。在偌大一个仙林,一切都是簇新的,每当夜幕低垂,朱、灰相间的颜色叫人看着颇有些荒凉,而“食”正是荒滩上的一片水草,叫一切都有了人间气味。
我放下这本业已残缺的辞典,给朋友发了条信息。
“再约顿饭吗?”
“去哪里?”
“我都可以,你呢?”
我锁上屏幕,翻转手机,屏息凝神地等待对方的回信,如同当初在课程的最后几分钟悄悄地用手机交流时一样。
“去九食吧,”她说。“我有点想吃面了。”
我的南大故事
陈毓恒 法学院
又到一年离别时,只是今年被送别的对象变成了我。
我是南京大学法学院2015级本科生陈毓恒,这是我的故事。
与许许多多或优秀或平凡的普通人一样,四年前的盛夏我来到了南京,在高考前立志要离开江苏的我思前想后还是留在了省内,毕竟在省内最好的学府求学是多少人梦而不得的事情。南京的酷暑带落熟透的夏叶,当我走进这所百年名校,我的世界开始改变。
我在南大得到了什么?一个古老深沉的问题,一个套路化的问题,我想不同于千篇一律的“美好的前程”、“优质的人脉”、“谋生的本领”。那样未免俗气,未免配不上金陵雪后的寂寥,未免配不上城墙镌刻的斑驳,未免配不上心中时刻萦绕的“诚朴雄伟,励学敦行”的校训。
我得到了境界的拔高。四年前来到这里时,我想的是在大学里好好学习,毕业之后找一份不错的工作,那时的我既功利又不功利,我要的只是稳定能让我浑浑噩噩度过一生的本金;四年后我离开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好好学习,选择的工作的经济收益实在可怜,但这正是我花了四年时间发现的,我真正想要追寻的东西,现在的我既不功利又功利,因为我发现了四年前的我发现不到的东西。作为南京大学的学生,拥有普通人的理想无可非议,但是南大的身份让我承担了更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责任,南大的经历让我明白自己所追寻的“真我”究竟是什么。
我还得到了美好的爱情。或许人们回忆起青春的时候,最先想起的便是和自己一起度过漫长岁月的那个人。父母的陪伴自小便让我们在爱的环境中成长。大学的生活让我们与父母的距离拉大,在这孤独的日子里,和一个女孩相知相恋或许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经历。我和我心爱的姑娘从大一在一起直到现在已然三年,一起经历了许许多多或开心或悲伤或狂喜或崩溃的日子,在这些日子里,我常常会感慨,若是我没有选择南京大学,岂不是错过了这一段姻缘?若以常人的标准,我女朋友必然是优秀的,我必然是不优秀的,但是在我眼里,在爱情里,优秀并不是褒义词,或许“美好”是最好的形容词。
我还得到了人格的淬火。刚成年的我自私自利虽然谈不上,但是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目中无人简直常态化。来到了南京大学,遇见了学识渊博的老师、学富五车的同学,我想我看到了中国的未来。每个人都是在一次次的打击中成长的,我的成长就是看着我和同学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们的才华横溢、他们的高雅情操、他们的优良品质,无一不在深深激励我。虽然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什么也没激励上。但是我深深明白了低调做人的重要性,明白了尊重的重要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重要的就是对他人的尊重,互相的尊重能让这个世界更美好,让我们的情绪更加克制。这是南大给我最为宝贵的人生经验。
我的故事讲完了,并没有别人的荣誉无数,也没有别人的经历丰富,更没有别人的专业知识。我是一个普通人,也是一个普通的南京大学毕业生,我不是他人嘴里别人家的孩子,也不是老师口中学弟学妹的标杆,但我依然骄傲,因为我是南京大学的学生,我是一名南大人。
我的南大故事
陈依琳 法学院
大学四年,大概就像一幅心电图,乍一看,在平稳之中缓慢前进;仔仔细细看两眼,能看到欢欣鼓舞或者失落低沉。但这些情绪的激烈起伏在不久之后就都过去了,因此当我想要写下我的南大故事时,就面临着类似 “提笔忘字”的尴尬处境。从九乡河到新街口,有太多人与事,满怀展示欲地在我脑海中雀跃,然而我又哪儿有那么多笔墨呢?于是朝花夕拾,只能捡拾最灿烂的几笔。
梅贻琦先生说,大学之大在于大师。我的南大,正是与大师接触交流的故事,仰其风采,取其精华。南大的学术风气之浓厚,使我得以安心在杜厦这座象牙塔里拜读学问,甚至连诺贝尔奖得主也成了近在咫尺的人。我记得刚入学那会儿,学长特意提醒我们,吃饱喝足回到宿舍的时候,要往告示牌上花花绿绿的海报多看上两眼,那里藏着一堆大师,而其中很多人,兴许这辈子就只有这一次见面的机会。我想,南大给予我的大师资源不止于珍贵,更在于这其中的真挚,从课堂到课外,所得到的有关于导师和前辈给予的关怀与帮助的记忆,历久弥新。从大师们身上获得的知识或许不能永久地留存,但这份亦师亦友的情感,以及习得的关于如何做人的学问,却在今后的日子里留下了烙印。
在此之外,如果我的记述里不提一句四年的同学伙伴,大概会显得格外无情无义。我与朋友们共享了许多意义非凡的重要回忆,其中不乏放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也会显得格外“高大上”的事情。但还有一些,譬如避开了宿管阿姨的巡视,偷偷摸摸跑到附近宿舍,几个人用功率不能再低的小锅子煮了像是火锅一样的东西,然后怀着激动而且心虚的心情分了杯羹——最后发现并没有熟透。诸如此类“放不上台面”的事,倒成了掩人耳目私下里凑在一起窃笑的话题,我在这里写出来,大抵有点叛徒的感觉,但印象之深刻清晰,实在使我没有办法忽略不计。
最后回过头来翻了翻相册,看到的莫不是南大的猫、南大的树,化用他人之语,大概是“春天的花,夏天的蝉,被枫叶染红的山和冬天的雪”,再加上一年四季的人。
几天前遇到大三的学妹,她对我说,当年接他们入学的这一届学长学姐要离校了,还多有不舍。似乎我们在大三的时候,面对即将离校的我们上一届,也多有眷恋。然而当我自己将要毕业时,在不舍之外,却有更多更复杂的情感,交织糅合,五味杂陈。
总而言之,我的四年大学生涯能够在南大度过,是一件万分有幸的事情。固然,每一所高校都有她独特的底蕴和风采,但是能够在这里,在仙林和鼓楼之间记录下我的南大故事,就足以使我怀念此生。
做这样的南大青年——我的南大故事
孙雯君 社会学院
在毕业之际,一个时常萦绕在我心头的问题是,我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南大青年才能不辜负母校的培养。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中是这样谈中国青年的责任的:青年兴则国家兴,青年强则国家强。青年一代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国家就有前途,民族就有希望。中国梦是历史的、现实的,也是未来的;是我们这一代的,更是青年一代的。在一次大学师生座谈会,他对广大青年提出了四点具体希望:
一是要爱国,忠于祖国,忠于人民。与南京渊源颇深的孙中山先生曾经说过,做人最大的事情,“就是要知道怎么样爱国”。作为南大学子,我们的爱国,不能停留在口号上,而是要把自己的理想同祖国的前途、把自己的人生同民族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扎根人民,奉献国家。
二是要励志,立鸿鹄志,做奋斗者。“诚朴雄伟 励学敦行”是南京大学的校训,“励”是勉励、激励的意思,“励学”就是勉励我们勤奋求学,勤于自勉,刻苦磨砺,注重知识的学习,素质的提升,品格的塑造,精神的超越,心灵的净化,思维的创新。
三是要求真,求真学问,练真本领。真者,诚也。南大校史上大多数校训、校风中都有“诚朴”这两个字的出现。作为南大学子,我们做人要诚朴,诚心正意,朴实无华,以诚相待;我们做学问要诚朴,要有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严谨、勤奋的治学态度。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真才实学,才能担负振兴中华的重任。
四是要力行,知行合一,做实干家。“诚朴雄伟 励学敦行”,“敦行”就是勉力去做。坐而论道、光说不做,只能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为学者不光要志存高远,而且还要身体力行,在实践中展现自己的知识与品格,远大抱负只有通过脚踏实地的行动才能实现,只有认认真真、实实在在地行动并在行动中勇于开拓创新,只有将知和行、理论和实践、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统一起来,才能算是完美意义上的人,才能算是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总而言之,正如习总书记所说,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终将在一代代青年的接力奋斗中变为现实。广大青年要坚定理想信念,志存高远,脚踏实地,勇做时代的弄潮儿,在实现中国梦的生动实践中放飞青春梦想,在为人民利益的不懈奋斗中书写人生华章。这都是作为南大青年的一员的我应该谨记在心的。
“我的南大故事”:发现社会 寻找自我
陈雪倩 社会学院
与绝大多数同学一样,当我从地狱式的高中学习模式中得到解放,踏进丰富多彩的大学校园时,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迷茫和无所适从。印象最为深刻的场景是,我站在百团大战的广场上,面对着五光十色、琳琅满目的各类社团,内心跃跃欲试,却一步也迈不出去。
我的高中生涯乏善可陈,繁重的课业压力几乎挤压了所有业余爱好的空间,只能以“练习写作”为借口展开课外阅读。文学于我而言,不仅仅是聊以慰藉的消遣方式,更是在彷徨和低谷期给予我力量和勇气的源泉。也正是因此,我对文学一直以来便有一种深深的情感。曾经我是狂热的文学少女,钟爱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却在各种因缘际会之下来到了社会学专业。
起初我并不满意这样的安排。所幸南大拥有最为自由开放的选课、听课制度和极其丰富多彩的学生社团活动,这些已经足以填补我内心对于学科专业的些许失落和怅惘。
大一的时候由于自身兴趣比较广泛,也没有非常明确的学习目标,我选修了很多跨专业的课程,这些“杂七杂八”的知识虽然不能说对我起到了怎样直接的帮助,抑或是带来了怎样可观的收益,但这些丰富多样的课程已经足以让一个刚刚从应试教育里解脱出来的年轻人重拾对于知识、学习乃至于生活的热情。
就像在狭长的洞穴里探路一般,我在黑暗中经历了漫长的摸索后才逐渐领会到本专业的魅力。在大一下学期我参加了一项长期志愿活动,主要工作内容是通过社会调查来记录一个即将消失的南京老镇的百年历史。在作为志愿者的一个学期中,我逐渐开始意识到,知识与实践并不是相互隔绝的,我在学校中所习得的专业知识,完全能够被运用到实践中去,更好地帮助我们加深对于这个社会的理解和认识。不知不觉地,我逐渐建立起对于本专业的学科认同感。
在此之后,一个最为直观的改变是,我对专业课的学习越发上心。正因为开始意识到了专业知识的意义和价值所在,我不再漫无目的地选课、串教室,而终于开始扎进一个学科体系中进行系统地训练和学习。
社会学的学习主要分成理论和方法两大块。前者注重抽象思考能力和逻辑思维的训练。由于社会学学科的“去中心化”趋势,我们不仅需要阅读大量本专业的著作,还要结合其他专业的知识进行跨学科的探索。而后者则囊括了许多实用性的信息收集方法,其中既有偏数理方向的统计、编程能力,也有更加“接地气”的沟通、访谈和察言观色的技巧。
从前我不善于与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打交道,而社会学研究方法帮助我迈出了关键的一步。犹记得大三上学期由于一项课程作业的需要,我和同组五个同学在新街口分发问卷,接连几个周末都遭遇了保安的无情驱赶和路人的冷漠回绝。在多重现实性打击之下,我们仍然坚持完成了预定的调研任务,从一开始逢人拒绝便恼羞成怒,到后来的不卑不亢、游刃有余,“玻璃心”终于进化成了“钢铁侠”。包括后来在异国他乡开展的国际调研也是如此,从一开始跌跌撞撞地应付陌生环境所带来的不适和尴尬,到后期逐渐放松乃至于开始享受这段并不轻松的行程,这亦不失为一种成长。
现在看来,虽然高中时的我也同样热衷于思考和写作,但当时的视角还是比较狭隘——囿于形而上的哲理式内省而缺乏现实性的深度和广度。文学家们往往倡导“要把地面上的人看清楚,就要和地面保持距离”,然而却没有人告诉我们,“保持距离”的前提是将自己下沉到地面上。直到进入了社会学专业的学习,我才得以从悬浮的半空真正“落地”。南大自由而严谨的学风不仅让我找回了读书学习和探索社会的热情,也让我有机会接受到完整的学科训练。在这里,我学习到了全新的视角和科学的方法去认识和理解我们所在的这个社会,我也遇见了许多可敬的师长,他们对于学生的关切不是简单的知识传授抑或是生活、学业上的具体指导,而是来自顶层的、对于个体生命价值的激发,或许用“唤醒”“启蒙”来形容更为贴切。
韦伯的一句名言是,“人是悬挂在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但是这些“意义”的既有框架却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紧紧地依附于形形色色的社会关系。个人的存在价值和生命意义有时候也不能仅仅向内求索,而更应该在自我与他人、与社会、与历史的联系之中去寻找。因此,我将做学问视为“发现社会”与“探索自我”的双向过程——发现社会的过程是一条漫长的自我探索之路,反思社会则同样也给了我们一个审视自我的机会。有关“我为什么是我”以及“我如何能超越我”的探索,或许是每一个曾经、正在或是即将驻足这片土地的心灵永恒的追问。
我的南大故事
吴子珩 社会学院
在步入大学之前,我们总是被告知大学生活应该是热闹的,丰富多彩的。似乎不如此,就是一个失败的大学生。当我第一天踏入南大的校门,校道上的横幅和食堂前的海报更是证实了这种想法。于是,整个大一,我像所有的新生一样,兴奋又彷徨。我着急着认识更多的人,加入许多的社团,参与各种各样的活动,生怕成为那个孤单的loser。
大二的我正式步入了专业的学习。在专业分流的时候,我选择了社会工作。这也是我进入南大社会学院的初衷。但是这个十分冷门,尚且出于起步阶段的专业在一段时间内使我对自己的选择产生怀疑,自我认同度随之降低。所幸的是,社会学院有一批情怀与专业兼备的老师,他们深深地影响了我,形塑了我的思想和价值:理解而非批判,尊重而非同情。学习不同的专业就是戴不同的眼镜看待世界。我所看到的世界,是既充满苦难又满怀温情的。我也逐渐明白了社会工作专业的使命和愿景。
大三的我很幸运地获得了前往台湾大学交换的机会。远在他乡,和不同学校不同文化背景的同学进行交流,我才深刻地感受到南大校训“诚朴雄伟,励学敦行”已然在自己身上有着深深的烙印。南大所倡导的踏实、严谨、勤勉的学习态度促使我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尽可能地汲取营养。幸运的是,台湾大学在教学重心和研究偏好上与南大有明显的差别,这让我领略到了专业领域的另外一面,原来社会工作可以这么用!我也因此重拾了对专业的热情。
大四是焦虑又收获颇丰的一年。研究生申请,考试,毕业论文,每一个关于自己未来的节点时常让我彻夜未眠。还好有老师和朋友的支持,他们帮助我厘清自己的思路,坚定目标,最终我也如愿拿到港中文的offer,未来也将在学术道路上不断前行。
四年来,南大从充满喧嚣的模糊印象逐渐具象为一个个令人敬仰的老师,一场场受益匪浅的讲座。它安静下来了,我的心也安静下来了。正如我的一位老师所说:你之所以不相信真理,是因为未曾见过真正光明伟岸的人。我很庆幸,在南大我遇到了许多真正光明伟岸的人,他们拥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他们甘受寂寞,辛勤耕耘;他们让我相信真理,也激励我去跟随他们的脚步,探索真理。